3月首個交易日，在岸、離岸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一度雙雙站上6.31大關，最高分別觸及6.3048、6.3071，再次創下2018年4月以來新高。同日，人民幣對美元中間價較上一交易日調升208個基點，報6.3014，創下逾3年半以來新高。

    持續走強

    眼下，除了地緣政治形勢變幻莫測，美聯儲加息亦步步緊逼。不確定之中，全球金融市場陰晴不定，外匯市場更是被避險情緒裹挾：風險資產屢遭拋售，大多數貨幣對美元出現貶值。

    新興經濟體貨幣首當其沖。2月15日以來，短短半個月左右時間，南非蘭特對美元下跌1.13%，土耳其里拉對美元下跌逾2%。

    匯率波動幅度之大，更有甚者。俄羅斯盧布日前經歷了歷史罕見的貶值幅度：2月28日，俄羅斯盧布對美元日內一度暴跌近30%，創下歷史最低點。

    在全球匯市如此風云激蕩之中，人民幣的強勁令市場頗感意外。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中間價自2月中旬升破6.35關口后，波動上揚，持續刷新逾3年半以來高點。CFETS人民幣匯率指數也延續走升態勢。中國外匯交易中心最新數據顯示，2月25日，CFETS人民幣匯率指數為104.19，首次站上104高位。而此前市場主體幾度擔憂：中美利差收窄或將導致資金外流，令人民幣匯率承壓。

    緣何強勢

    為什么人民幣并未像其他新興經濟體貨幣那樣貶值？業內人士認為，基本面、資金流和季節性三重因素共振，令人民幣在波動的全球外匯市場仿若“定海神針”。尤其是，不同于其他新興市場，人民幣資產逐漸呈現出避險資產特征。

    成為“定海神針”的一大著力點就在于“大環境”，即基本面。高盛宏觀經濟分析團隊表示，大環境很關鍵。目前正值中國貿易順差處于創紀錄的高位，而且外資流入因結構性因素（例如海外投資者的人民幣資產配置依然偏低、指數納入推動投資組合資金流入）保持強勁，因而中美貨幣政策走向分化或地緣政治緊張導致的避險情緒，對人民幣匯率影響相對有限。

    另一處著力點，則落在人民幣的“安全港效應”。上述團隊認為，在某些方面，當前市場避險動向的本質能夠推動資金流入人民幣資產。興業研究宏觀團隊表示，此輪海外“大放水”下，大量資金流入中國。而且，不同于其他新興市場，人民幣資產逐漸呈現出避險資產特征。

    人民幣之強，并非短期爆發。瑞銀財富管理投資總監辦公室（CIO）根據歷史數據統計得出結論，在不確定性籠罩全球經濟及金融市場時期，投資者避險情緒高漲，人民幣一般會跑贏其他非美元貨幣。興業研究宏觀團隊表示，無論是面對海外疫情數輪暴發、美股調整還是海外地緣政治沖突，每當海外風險上升時，海外資金都在增配人民幣資產，也都能觀察到人民幣匯率被推升的現象。

    然而，人民幣之強，又怎一個強字了得！

    這強蘊于“穩”中，內涵豐富。人民銀行貨幣政策司近日發表文章指出，穩健的貨幣政策保持了人民幣幣值穩定。文章認為，在國際金融市場大幅動蕩的情況下，人民幣匯率保持穩定。匯率平穩既是人民幣幣值穩定的體現，也為穩定亞洲乃至全球的經濟金融運行作出了貢獻。事實證明，幣值穩定是保持經濟運行在合理區間最根本的貨幣金融環境。

    數據顯示，2018年至2021年，我國外匯市場973個交易日中，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中間價有485個交易日升值，有487個交易日貶值，有1個交易日持平，充分體現了雙向浮動的特征。

    仍將雙向波動

    市場主體常有疑問：人民幣之強能維持多久？業內人士提醒，人民幣強勢并不意味著將持續升值。“當下的人民幣匯率仍然不離雙向波動的本質，短期匯率走強也為3月美聯儲加息等不確定因素所造成的潛在匯率壓力預留了緩沖空間。”中金研究院研究員李劉陽對中長期人民幣匯率走勢，維持溫和看貶的觀點。

    李劉陽認為，3月國際局勢存在高度不確定性，海外匯率波動加劇可能會增加人民幣匯率波動。中長期來看，中美貨幣政策分化、人民幣估值過高所帶來的估值糾偏等邏輯依舊存在。

    去年11月召開的全國外匯市場自律機制第八次工作會議在重申“雙向波動是常態，合理均衡是目標”的同時，首次提出“偏離程度與糾偏力量成正比”。今年初，人民銀行表示，匯率可能在短期偏離均衡水平，但從中長期看，市場因素和政策因素會對匯率偏離進行糾正。

    有升有貶、彈性加大的人民幣，將更好地發揮匯率調節宏觀經濟和國際收支的自動穩定器功能。平安證券首席經濟學家鐘正生分析認為，2022年，人民幣匯率強勢基礎不會快速消退，但可能會成為調節中美貨幣政策“松緊差”的平衡器，在貶值方向釋放出更大彈性。

    人民銀行在2021年四季度貨幣政策執行報告中表示，保持人民幣匯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基本穩定。以我為主，以市場供求為基礎，增強人民幣匯率彈性，發揮匯率調節宏觀經濟和國際收支自動穩定器功能，強化預期管理，引導市場主體樹立“風險中性”理念，處理好內部均衡和外部均衡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