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入字節跳動之前，譚待向字節跳動副總裁、算法與數據技術負責人楊震原提出兩個問題，一是字節跳動有沒有做ToB的決心，二是字節跳動能不能把內部最好的技術開放出去。

    這兩個問題的答案，從譚待目前的身份就能找到。現在，譚待是火山引擎總經理，而“火山引擎”，是字節跳動旗下面向B端技術服務的品牌。

    近日，“火山引擎”品牌正式亮相，字節跳動也由此對外全面開放技術。

    對于字節跳動發力B端業務，外界的反應很平淡，這或許是因為在外界看來，現階段的字節跳動轉向ToB，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放眼全球，亞馬遜是互聯網公司中ToB轉型最典型的一個案例，它的B端業務源自內部技術平臺的開放。過去十余年，中國的互聯網公司也紛紛加入ToB陣營，阿里巴巴、騰訊、百度等均在各自C端業務的基礎上，開辟了新的戰場。

    在這個過程中，互聯網公司們呈現出了相同的發展路徑，即核心業務達到一定規模，技術能力開始溢出，這時候，對外開放也變得順理成章。

    另外從產業空間的角度，這些頭部互聯網公司所處的C端市場的天花板已經顯現，而B端市場仍然是一片廣闊的藍海，所以轉向ToB，也是企業持續發展的一個重要趨勢。

    眼下，字節跳動在規模和能力上，都已經到了可以開放的節點。所以，大勢所趨之下，互聯網企業做B端業務幾乎成為一個必選項。然而，做B端業務和C端業務有著天壤之別，企業能否調整好姿態真正扎進B端市場，才是接下來真正的考驗。

    起步于為手機應用商店做智能推薦

    在生活中，人們習慣于從榜樣身上汲取經驗，對企業來說，它們也希望能獲得與大公司一樣的能力。比如阿里巴巴在電商領域、騰訊在社交互娛領域，扮演的都是榜樣的角色，這些領域也成為它們攻堅B端市場的橋頭堡。

    而字節跳動近幾年的高速發展，尤其是在短視頻領域的異軍突起，讓其也成為很多公司希望學習的榜樣。

    2017年，抖音尚未崛起，字節跳動的核心產品今日頭條依托算法推薦技術，在資訊分發市場上拿下很大的市場份額。當時，某手機廠商找到字節跳動，希望將字節跳動的推薦算法應用到手機的應用商店中。

    楊震原表示，這個需求當時在內部產生很大分歧，因為字節跳動的主業是做互聯網產品，要不要為這個手機廠商服務，內部糾結很久，“但考慮到技術可以直接對外復用，額外付出的成本其實并不大，最后我們決定干這一單”。

    字節跳動給該手機廠商的應用商店做了智能推薦，在首頁上推薦APP，同時在搜索上也做了優化，后來反饋的效果超出了雙方預料，應用商店的收入幾乎翻番。

    這是字節跳動在ToB業務上的首次嘗試，在驗證可行之后，2018年，字節跳動開始沿著這個方向進行方案復制，又與多家手機廠商達成合作。

    “2019年，字節跳動在推薦算法的基礎上，又嘗試了一些新的產品，比如計算機視覺、數據分析等，”譚待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但這些產品都還是單點嘗試，直到2020年，字節跳動決定正式啟動ToB業務，才確定火山引擎的品牌，并把各個技術產品進行了整合。”

    在譚待看來，現在很多傳統的增長方法已經慢慢失去作用，這是因為企業和客戶的關系不能再只靠店面、渠道和電話來維系，而是需要建立無處不在的數字化連接。

    而這，也是字節跳動ToB的機會所在。楊震原坦言，字節跳動在數字化方面做得非常激進，不僅是在核心產品上都是以智能推薦為核心，在運營和市場活動等方面，字節跳動也都充分應用了數據化分析。

    比如字節跳動此前分享過的A/B測試工具，它已被應用在產品命名、交互設計、推薦算法、用戶增長、廣告優化和市場活動等方方面面的決策上。數據顯示，字節跳動每天同時進行的A/B測試達到上萬場，單日新增實驗數量超過1500個，覆蓋400多個大大小小的業務。

    據譚待介紹，火山引擎上包括基礎服務、技術中臺、智能應用和行業解決方案四層架構，包含60多款單品，這些統稱為“智能增長技術”。

    可以看出，在競爭對手們已經占據先發優勢的B端市場，字節跳動敲開市場大門的核心競爭力，就是它過去幾年積累的高增長經驗。對企業客戶而言，這些經驗或許可以成為它們在存量市場上提質增效的助手。

    中臺團隊要從“后衛”變成“前鋒”

    關于字節跳動ToB，楊震原還分享了一個觀點，他認為ToB不僅僅是字節跳動對外服務，同時也是引入市場幫助字節跳動進一步提效的過程。

    楊震原表示，當公司規模變得很大，也會導致效率降低，這是因為公司在成長過程中，會達到一個臨界值。超過這個值之后，通過引入一些市場機制，公司效率會變得更高。

    字節跳動也面臨同樣的問題，而ToB，是解決這個問題的一個有效辦法。楊震原稱，要想建設高標準的技術團隊，就要把“后衛”變成“前鋒”，讓公司內部中臺出去看看外部的市場，去迎接更多的客戶，這樣才能真正打磨出好的團隊。

    其舉了一個例子，如果有兩個團隊都做了機器學習平臺，其中A團隊做了PPT，稱他們做了世界上最先進的機器學習平臺，各項指標是什么樣，用了什么樣的技術；而B團隊也做了一個機器學習平臺，它沒有說各項指標，而是說今年這個平臺賣了20億、有500家客戶。

    “這樣的對比下，哪個團隊更好是顯而易見的，所以，讓‘后衛’變成‘前鋒’，是對團隊最大的鍛煉。”楊震原說。

    讓“后衛”變成“前鋒”，這是基于團隊角度的一種說法，對字節跳動而言，當其決定要轉向ToB時，也需要從“幕后”走向“臺前”。

    這種轉變不僅是體現在公司戰略上的變化，還包括整個團隊心態上的轉變。過去做C端的互聯網產品，在服務數以億計的用戶時，遵循的是一種通用性原則，即盡可能滿足大多數用戶的需求，而在服務企業客戶時，每個客戶的差異性需求都需要去滿足。

    還有隨著字節跳動服務的行業，從最熟悉的互聯網行業拓展到各個傳統行業時，如何讓自己深入到行業當中，也是字節跳動在ToB道路上需要應對的挑戰。

    譚待表示，在一些業務場景比較復雜的行業，互聯網的技術無法生搬硬套，火山引擎會聯合各個行業的領軍企業，共同探索復雜場景下智能增長技術的落地實踐，并共創解決方案。

    在B端市場，字節跳動還是一個新手，需要補的課還有很多。楊震原也坦言，最近一年他和同事們學習了很多ToB的事情，學得越多，越發現應該投入更多時間，“這件事情，接下來的三十年、五十年都要堅持做下去，才能取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