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2日起，上海步入擴大復工復產階段，分類別、分步驟推進企業復工。與此同時，上海也在加快推動商貿企業有序復市，進一步恢復超市賣場、便利店、藥店等網點線下營業。

    證券時報記者采訪發現，目前，上海復商復市進程持續加快，部分小店開了，快遞動了，菜也好搶了。復工復產方面，4月中旬以來的“鏈式復工”取得階段性成效，目前正在引導推動包括中小微企業在內的廣大企業有序復工復產，預計未來中小企業復工復產復商復市節奏將進一步加快。

    小店開了，快遞動了，菜好搶了

    5月22日一早，拿著出門證和抗原陰性結果，身在上海閔行區的證券時報記者，兩個多月來首次走出小區，出門時間為3小時。對口供應的超市內，各類物資應有盡有，價格也與疫情前基本相當。不同的是，掐點采購的顧客們，不再精挑細選，而是拿到一項商品后即奔赴下一區域。

    超市冷飲區的一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這幾天周邊小區輪流開放，冷飲銷售量大幅增加，每天銷售額都有一兩萬元。

    小區周邊的各類小店，多數仍大門緊閉，寥寥幾家便利店雖然開著門，但并不允許顧客進門選購，門口或一張小小的桌子或幾個紙箱，隔開了顧客。“你們需要什么，報名字，我拿出來。”便利店老板說。

    一家餐飲店的門上寫著“營業中”，但老板告訴記者，目前不允許堂吃，只能打包帶走，“如果想要訂餐，可以打電話，做好后會送到小區門口。”該家餐飲店的玻璃門上，還貼著3月13日的通知，通知稱疫情防控呈現嚴峻形勢，根據防控流調要求，3月14日和3月15日連續兩天核酸檢測，期間服務性行業停止經營活動。

    “沒想到這一停就是兩個多月。”老板告訴記者，“由于并未在平臺開通外賣，近期雖然營業了，但也幾乎沒啥生意。”

    趁著小區允許出門3小時，一家連鎖理發店的經理特地到店門口看看。“復工正在申請，還沒有批下來。”該經理告訴記者，“應該是快了，目前正在做復工復產的準備。”

    同樣在5月22日，疫情期間一直負責家庭生活物資采購的李凱，早上7點半醒來，正懊悔睡過頭、錯過搶菜時間時，他驚喜地發現叮咚買菜還可以下單，“叮咚分了四個時間段配送，和疫情前一樣，早上7點55分我下了一單。”而此前，他所在區域的叮咚站點，絕大多數都是早上6點一營業，運力即被秒光，李凱希望，可以從此告別早起搶菜的日子。

    “它動了，它動了！”談女士在朋友圈驚喜地寫道，“當中通把寧夏的辣醬辣年糕火鍋底料送達，當順豐運來浙江的春裝，當京東下單一個多月的調味品遞來，生活恢復正常看來是不遠了。”

    身在上海普陀區長壽街道的歐小姐，目前每天都可以出去溜達一次，前兩天和朋友騎車轉了一大圈，“熟食店、菜市場和理發店等都有開門的了，人不多，我看了下價格，菜市場的價格比生鮮平臺還略貴。”

    歐小姐告訴記者，出門證雖然只允許在所在街道出行，但由于普陀與靜安、黃浦也沒隔斷，有些鄰居還去另外兩個區轉了轉，“都市正在回歸，是真的。”

    而李女士所在的上海嘉定區菊園街道，自5月17日起，除核酸采樣當天不準外出外，其余時間都可以自由出入小區，取消了“一戶一證”“一次一人”的相關規定，“門口的小店大部分都開了，一些連鎖店會要求掃場所碼，但也有一些小店沒這要求，直接就可進。”

    也有部分防范區尚不允許外出。劉女士所在的上海浦東洋涇街道，街道雖然稱“外出購物可報居委會并做好出門登記，做到‘點對點’即可”，但實際上居委會并不允許外出。

    根據上海近日印發的《關于持續鞏固疫情防控成果推動商貿企業有序復市的實施方案》，上海將加快恢復超市賣場、便利店、藥店等網點線下營業，進一步推動各類網點應開盡開；購物中心、百貨商場、專業專賣店等網點應做好恢復線下營業的各項準備，無疫情風險的區域可分批有序恢復線下營業；有序推動餐飲、理發和洗染等生活服務恢復線下營業，餐飲服務5月31日之前實行線上、線下外賣；理發、洗染服務5月31日之前實行線上預約、線下錯峰限流等措施。

    《方案》規定，上述商貿企業5月31日前，客流總量不超過最大承載量的50%。

    “鏈式復工”取得成效

    但仍有堵點待解

    4月中旬起，上海在確保符合疫情防控要求基礎上，持續深入推進企業復工復產，以龍頭企業為牽引，以點帶鏈、以鏈帶面，取得了階段性成效。

    以汽車產業鏈為例，上海是我國汽車產業重鎮，汽車產量約占全國產量的11%，為推動上海汽車產業鏈復工復產，上海發布兩版《上海市工業企業復工復產疫情防控指引》，以保障上汽集團、特斯拉連續穩定生產為抓手，以點帶鏈，建立紅燈供應商（庫存小于3天）專項協調機制，累計發布4批白名單（涉及汽車零部件企業約1500家），建成7個重要物資應急保供中轉站，推動汽車零部件企業恢復物流運輸和復工復產。

    截至5月19日，上汽集團、特斯拉在上海的工廠自復工以來分別累計實現整車下線2.1萬輛和2.6萬輛，上海已有1200余家汽車零部件企業復工復產，一批零部件供應商復工并提升產能，保障了一汽、東風、長安、廣汽、北汽、比亞迪、長城、吉利等國內車企產業鏈供應鏈逐漸恢復穩定。

    上海市副市長張為近日在上海疫情防控新聞發布會上透露，5月上半月，上海規上工業企業用電量恢復至去年同期水平的80.5%；5月上半月上海口岸的進出口監測貨值為1886億元，環比增長17%。近日，上海港集裝箱單日吞吐量已達11.9萬標準箱，恢復至正常的九成；浦東機場貨物日吞吐量超7000噸，恢復至七成水平；經由高速公路省界道口進出上海的貨運車輛單日已達7.8萬輛，恢復至常態的三分之二。

    振華重工生產管控總部、國際采購部總經理張占釗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疫情期間，公司位于南通等地的工廠并未停工，堅持閉環生產，“針對供應商產品無法及時送達公司生產基地的情況，政府主管部門此前給公司發放了重要物資通行證，由振華重工安排車輛去提貨，大幅緩解了運輸難題。”

    不過，“鏈式復工”在供應鏈物流鏈等環節，仍存在堵點。張占釗告訴記者，靠通行證恢復的物流運力，距離公司實際生產所需還存在很大的距離，“重要通行證要求一人一車一證，車人證三者掛鉤，導致這張通行證使用效率低，司機也非常辛苦。”

    另一家電子信息企業相關業務人員也告訴記者，公司目前國內原材料供應渠道幾乎暢通了，“雖然物流費用比疫情前上漲2至3倍，但一般可以按時到貨，問題卡在國外物資上，手頭上的一單物資4月12日就已到港口，前兩天剛提到貨。”

    振華重工也遇到類似的問題。張占釗告訴記者，進口物資包括清關和提貨兩方面，隨著海關推出便利化清關措施，最近一兩周清關效率大幅提升，可以達到疫情前的70%~80%，但提貨進度緩慢，出現大量物資積壓在港區的情況，原因一是部分船公司不接受電子提單的提貨方式；二是需要掏箱分撥提貨的散貨，相比整箱效率慢了很多，“目前拼箱提貨還在處理3月下旬到4月中旬到達的，大多數進口件很難替代，企業急需這些物資進行后續生產。”

    供應鏈上下游企業同步復工復產，同樣需要進一步加快。一家機械制造行業的外企相關人士告訴記者，工廠雖然4月底起復工復產，20多名工人閉環駐廠生產，但相當一部分供應商仍未復工，“這導致一批急需的產品無法生產，上周四，一家重要供應商復工，我們立馬把訂單傳過去。”

    該人士告訴記者，該批急需產品由英國總部為歐美客戶訂購的，國際物流原本需要4至6周，目前要延長2周，大概需要6到8周，“即便月底發貨，也要差不多7月底才能到達英國，屆時公司總部的客戶可能就要斷貨了。”

    企業復工面擴大

    中小微企業紛紛申請

    5月22日起，上海步入擴大復工復產階段，分類別、分步驟推進企業復工，盡快實現高水平復產，確保產業鏈供應鏈運轉，穩定經濟增長基本面。

    張為表示，目前，上海已要求各級產業部門加大力度聽取中小企業意見訴求，集中解決問題，引導推動包括中小微企業在內的廣大企業有序復工復產、恢復活力，“每個階段企業達到相應防疫要求并經確認后可復工復產。”

    商湯科技近日開始有序推進復工，首批復工人員涵蓋智慧城市、智算中心、智慧診療、智能汽車等相關崗位成員，將進一步釋放AI在科技抗疫、支持生產生活方面的技術潛力，助推自身以及合作伙伴全面復工復產。

    商湯科技相關人士告訴記者，公司將分批推動復工復產，“疫情期間，位于上海臨港的商湯智算中心一直有30余人的運維團隊在堅守，此次更多人員線下復工，已迅速啟動方案，調配更多員工返回園區。”

    5月23日，中國船舶集團有限公司旗下上海外高橋造船有限公司完成一船交付、兩船出塢三大生產節點。至此，中國船舶集團旗下的上海三大船企，江南造船（集團）有限責任公司、滬東中華造船（集團）有限公司和外高橋造船全面實現復工復產。

    來自上海虹口金融局的數據顯示，首批金融機構復工復產“白名單”內、注冊且辦公地均在虹口的金融機構復工證已經全部受理完畢。據悉，共計31家企業向虹口金融局提交了申請材料，合計申請復工428人。

    中小微企業也紛紛啟動復工復產申請。在看到允許每個階段企業復工復產的信息后，上海閔行一家中小企業負責人再次遞交了復工復產申請，目前正在等待批復，“此前申請了一次，但直接被拒絕了，希望這次申請能夠早日獲批。”

    該負責人告訴記者，打算先去幾個員工，把活先干起來，“公司4月和5月業務影響很大，幾乎沒什么訂單，今年目標肯定完成不了，投標外地項目，人家直接建議我們別投，覺得我們人員過不去，還有很多客戶說，‘你們再不派人來，合同就得取消了’。”

    為此，該公司一方面協調外地員工先行過去，另一方面準備組織員工去外地隔離，“按照上海的節奏，即便解封了，行程碼也是帶‘星’的，出差還是不行，倒不如現在出去隔離14天，之后就可以正常工作了。”

    而另一家中小微企業負責人也向記者表示，公司5月份以來業務額為零，目前正在申請復工復產，“能允許幾個員工進入公司，打包發貨也好。”

    一家為外企提供物流等供應鏈服務的企業負責人告訴記者，公司5月份還可以撐一撐，6月份就比較困難了，200名員工的工資、倉庫租金等都是固定支出，不盡快產生收入，企業很難撐下去，“按照目前的復工復產要求，員工的住宿、生活以及核酸檢測等，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復工成本太高，公司還在考慮是否申請提前復工。”

    上海市浦東新區科經委近日表示，浦東已有204家生產類外資企業復工復產，產能達到疫情前的30%以上，“下一階段，將關注外資龍頭企業產業鏈上的重要中小企業復工復產。”

    上海市經濟信息化委主任吳金城近日在上海疫情防控新聞發布會上表示，隨著疫情形勢向好，商超餐飲、軟件信息服務、生產性服務等領域逐步恢復經營，當前對關鍵憑證開具、重要科研、檢驗檢測維修等關鍵崗位人員可以實施“點式復工”，即部分人員可以返崗工作一段時間再返家，接下來上海中小企業復工復產復商復市節奏會進一步加快。

    “近期全市6000多名企業服務專員，通過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方式，為中小企業復工復產復商復市提供政策宣貫、訴求協調、指導咨詢等針對性服務。”吳金城說。

    業內建議加快中小微企業

    復工復產進程

    盡管復工復產的企業范圍不斷擴大，但論絕對數中小微企業仍然還只是小部分。

    張為近日表示，企業一般具有人員密度高等特點，如果不能實現有效防疫，疫情極易流入、擴散甚至外溢蔓延，來之不易的復工復產以及防疫局面也只能被打破，“因此，前期的復工復產對廣大的中小微企業可能感受度還不高、獲得感還不強。”

    據調查，上海“專精特新”中小企業中，通過線下或線上方式維持生產經營的約占65%（其中，封閉生產的約15%，線上線下結合辦公的約10%，全線上辦公的約40%），維持生產經營的企業中，75%的企業員工線下返崗率不足30%，80%的企業產能利用率不到50%。

    “本輪疫情對上海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產生了較大影響，給企業生產經營造成很大困難。”吳金城介紹，目前上海全市中小企業復工復產率還偏低，其中一部分工業企業已經復工，餐飲、文娛及維修、檢測、物流等生產性服務領域受疫情影響很大。

    由于中小微企業抗風險能力較弱，在停工約2個月后，不少中小微企業的生產經營已面臨較大困難。上海市現代服務業聯合會此前一份主要針對中小微服務企業的疫情影響調查顯示，超過55%的受訪企業已完全停止經營，主要原因是受疫情管控影響，毫無收入來源；33.75%的企業表示影響嚴重，生產經營已全面停頓或面臨倒閉等問題。

    撬動企業戰略咨詢創始人姚榮君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近30%的新消費創業企業有裁員現象，對這些創業企業來說，當務之急是“活著”。

    姚榮君建議，在疫情防控基礎上，政府還是應加快中小微企業尤其是民營中小微企業的復工復產進程，對這些企業而言，復工是生存問題，同時對承租非國有房屋的中小微企業，給予房租補貼或出臺措施鼓勵房東給予房租減免。

    民進上海市委城市治理委員會副主任施薔生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目前有關政府部門已相繼推出幫助中小微企業的政策，但“遠水解不了近渴”，只有允許中小微企業的員工上班，才能有收入來源，才能在發展中逐步解決困難，減少疫情的影響。同時，政府還應鼓勵銀行推出針對中小微企業恢復生產經營的“抗疫貸款”專項基金（低息或貼息）；政府對中小微企業社保、租金、水電等常規性支出提供相應扶持，或減免或暫緩等。

    “隨著上海企業復工復產進一步推進，建議上海要有一個部門統籌研究制定全市經濟建設發展的綜合實施方案，目前由各部門制定本系統的實施方案，顯然已經力不從心。”施薔生建議。

    本版供圖：張淑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