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蘇向杲

    “風沒了，潮退了。行業COR（綜合成本率）也在節節攀高。行業的大小公司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壓得難以喘氣。”就車險業的發展現狀，大家財險總經理施輝近期撰文說。

    銀保監會9月26日披露的數據也從行業層面“印證”了施輝的感受。數據顯示，8月單月，車險行業保費為607億元，同比下滑13%；車險保額為41.5萬億元，同比增長70%。車險保費增速與保額增速出現83個百分點的巨大“剪刀差”。而2019年、2020年這一“剪刀差”分別僅為15個百分點、21個百分點。

    據記者了解，上述“剪刀差”持續擴大的主因是車險綜改，車險綜改后險企大幅讓利消費者，才出現了兩者增速的落差。一般而言，保費體現的是險企業務收入，保額體現的是險企承擔的保險責任與風險。保費下滑，保額卻大增，說明險企利潤空間受到擠壓，消費者則受益。不過，從行業長遠、健康發展角度來看，“剪刀差”持續擴大并非好事，將其保持在一個合理的范圍才能既為險企帶來效益，也為消費者帶來實惠。

    單均保費下滑

    車險保費增速承壓

    目前我國車主超過4億人，車險保費變化牽動著眾多車主神經。

    其實，從去年9月19日以后，不少新投保或續保車險的車主，都有一個明顯感受，即，同樣保額下，車險年交保費便宜了不少。當然，也有少部分車主，保費反而有所提升。

    為何會出現這種現象？這主要源于去年9月19日落地實施的《關于實施車險綜合改革的指導意見》（行業稱“車險綜改”），車險綜改的目的是實現車險行業的“降價、增保、提質”。

    從銀保監會9月初披露的數據來看，車險綜改后，“降價、增保、提質”的階段性目標基本完成。截至7月末，車輛平均所繳保費2774元，較改革前降低21%，88%的消費者保費支出下降；車險保障水平由改革前的12.2萬元提升至20萬元；車險綜合賠付率由改革前的56.9%上升至73.3%。綜改后車險市場呈保費、手續費率“雙降”和保險責任限額、商車險投保率“雙升”新局面。

    當然，在近九成車主保費下降的同時，保險公司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一方面，保險公司的車險綜合成本率持續提升，利潤空間受到擠壓；另一方面，車險綜改使得保險公司需要砍掉部分渠道費用，優化成本，強化增值服務以提升經營效益。

    “車險綜改后車主的保障大幅提升，保費大幅下降。不過，保險公司、車險銷售渠道則受到了經營壓力，迎來了改革陣痛。”熊貓保險科技創始人王剛對記者表示，未來，對各類經營車險業務的市場主體而言，改革陣痛仍將持續。

    《證券日報》記者此前獲得的數據也顯示，今年前7月，全國車險綜合成本率為100.93%，其中，賠付率為73.35%，費用率為27.58%。這意味著，車險經營陷入了全行業的暫時性承保虧損。當然，前7月車險綜合成本率超過100%也有部分地方暴雨災害的影響，不過，車險綜改的影響仍最為明顯，數據顯示，今年前5個月，車險行業綜合成本率就已經逼近100%。

    某財險公司相關負責人也對記者表示，“綜改后，車險風險保障增加，單均保費下降，進一步讓利消費者。且商業險投保率和三者險平均限額明顯提升，客戶風險保障范擴大。”

    該財險相關負責人所說，車險“單均保費”下降持續影響車險行業保費增速。監管披露的數據顯示，1月份-8月份，車險保費規模為4950億元，同比下滑9%。其中，8月單月，車險保費達607億元，同比下滑13%。

    與此同時，隨著客戶風險保障范圍的提升，車險行業保額也出現快速增長，1月-8月，車險保額達303.7萬億元，同比增長67%。其中，8月單月，車險保額為41.5萬億元，同比增長70%。

    隨著車險保費增速與保額增速巨大“剪刀差”的出現，財險公司在車險領域的競爭加速由增量競爭轉向存量競爭，對車險的成本管控能力、服務質量成為各財險公司脫穎而出的法門。

    存量博弈時代到來

    精細化、專業化才能活下去

    實際上，在車險綜改之前的2016年-2020年，車險行業保費就已經受到了新車銷量下滑、行業競爭加劇等因素的拖累，保費增速已經開始出現頹勢。

    今年以來，受車險綜改及疫情的持續影響，車險保費加速駛入負增長區間。

    在新的競爭格局下，財險公司原先的那一套打法不管用了，甚至會出現副作用。

    此前，在車險保費快速增長期，險企通過提升銷售渠道（車商、中介等）的傭金（手續費）、降低保險價格就能搶占市場，贏得先機。而現階段，原先的這套打法過時了。

    “沒有了高增長，市場的主要業務都將是存量業務。粗放發展的時代，行業主要的競爭手段是‘提傭降價’，這是最簡單的方法。但（今年車險保費）增速下降得如此之快，快到行業措手不及，難于短期內找到最有效的招數來破解這眼前的困境。大面積的負增長、低增長必然使經營主體的成本難以迅速下降，成本壓力增加，虧損壓力加大。加之近幾年利率走低，投資收益下降，投資彌補虧損的能力下降。”施輝表示。

    要破解當前車險經營的困局，就要加速轉型，走精細化、專業化的經營路徑。施輝認為，增速下降后的存量博弈時代，生路只有一條，就是走以客戶為中心的專業化、精細化經營之路。

    不少業內人士也與施輝持同樣觀點。例如，王剛對記者表示，車險綜改壓力將倒逼險企精細化運營、精準化營銷。保險公司等機構需要在存量市場中做增量，并基于數字化場景能力實現保險渠道及營銷業務環節的精細化管理，為保險業務帶來降本增效的價值。同時，保險公司將向專業化、精細化、集約化轉變。

    王剛提到，在車險經營轉型的過程中，保險科技可以幫助保險公司在存量中做增量。目前車險行業面臨的挑戰主要是：客戶畫像、產品組合、轉化時間、服務配置、觸達方式、業務能力、觸達渠道等問題，其中多數挑戰可以通過科技手段來解決。

    此外，某財險公司相關負責人對記者表示，未來車險經營模式將向“如何進一步提升客戶經營能力”以及“如何進一步提升精細化管理能力”這兩個方面發展。對應來看，一是，保險公司要加強客群經營能力建設，明確差異化客群定位，通過提升渠道專屬化經營能力，實現重點客群的快速發展。二是，保險公司要通過科技賦能，加快平臺化建設，提升車險業務的平臺化、數據化管理水平，指引車險業務發展的科學定價、科學決策，實現車險高質量、可持續發展。

    從記者了解的情況來看，目前頭部財險公司，由于具有規模優勢，疊加此前在車險行業數十年的耕耘，經營能力較強，今年雖也受到車險綜改影響，但綜合成本率依然可控，轉型的迫切性和壓力相對較小。而中小型財險公司則面臨較大轉型壓力。

    數據顯示，2021年上半年，全行業市場化運營的財險公司僅13家實現車險承保盈利。

    不過，“老三家”（人保財險、平安產險、太保產險）因在風險定價、經營效率方面存在優勢，前7月車險綜合成本率雖然出現較大上升，但依然保持在100%以內。而中小公司在定價數據、成本有效分攤方面仍存在短板，短期內無法有效壓降成本以彌補快速增長的賠付支出，面臨著盈虧平衡線被快速擊穿的壓力，加速轉型顯得尤為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