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有余】

    為上市公司輸送利益，是違背人性的行為，把自己的利益拱手讓給他人，一定是有更大的企圖。

    余勝良

    以前想調查一家上市公司，這家公司有可能靠關聯方輸送利益才維持一點點利潤，保證殼資源不被退市。后來請教一位交易所官員，他說，輸送利益給上市公司不犯法。

    一般關聯交易或者隱蔽的各種交易，都是輸出利益，掏空上市公司，這點很容易理解，把持股占3成以下的公司財產，轉移到絕對持股的公司中，快速致富，符合人之本性。

    這損害上市公司和股東利益，是監管層打擊對象，監管部門一直在打擊利益輸送，防止掏空上市公司。

    反其道而行之，給上市公司輸送利益，所有股東都受益，好像皆大歡喜。

    直到我想起樂視網這個案例。

    樂視網一直是關聯方給上市公司輸送利益，輸送了很多年。方法很簡單，電視機便宜賣，搭售會員卡，會員費算給上市公司，電視機銷售形成的虧損留給關聯方，這樣報表上就會顯示營收和利潤年年增長。實際上，虧損在報表之外堆積。后來賈躍亭又做手機，也故伎重演給樂視網輸送利益。

    樂視電視和手機，靠著便宜打天下，圈占用戶，再從用戶身上獲取利益，彌補虧損，這就是生態，是互聯網思維。這里面的關鍵點是，要有資金支撐這種玩法，賈躍亭通過養肥樂視網，靠增發、抵押融資、發債等方式，圈來大筆錢。樂視網營收快速增長，為這種模式背書，賈躍亭其他生態子公司也由此得以快速融資。

    賈躍亭說他資金鏈出問題是因為不擅長融資，實際上正是各種間接直接融資撐了他那么久。

    樂視網一上市就被質疑，在眾人矚目之下股價一路上升，又在眾人矚目之下崩盤，是因為為上市公司輸血的模式很有迷惑性，是否成功需要時間來驗證。

    輸送利益給樂視網，沒有多少人質疑，樂視系統整體上是虧損的，只是把利益堆到一個眾人可見的顯眼之處。最終，因為整體缺血，這種方式玩不下去了。

    這種利益輸送是有代價的，首先就是關聯方占款，關聯方占用大量樂視網資金，所謂利潤其實不過是欠債。樂視網財技高超之處，早有人扒了出來，包括拉長影視版權攤銷時間。但是股價還能繼續大漲，是因為這家公司營收一直在增長，這個故事還有人相信。

    投資者喜歡龍頭類公司，是因為這些公司在市場競爭中已經占據了優勢地位，這種地位的獲得，靠的是良好經營獲得健康現金流，利潤是在市場中搏殺出來的，靠的是自身能力，客戶和供應商認可。

    要特別警惕的是那些業務龐雜的公司，拿出其中一塊上市，又跟其他業務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漢能薄膜發電是另一個典型案例，這家在香港上市的公司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復牌，其原材料和銷售都靠關聯交易，一直有人懷疑它是靠關聯交易將利潤輸送給上市公司，這家公司的老板擁有水電站，盈利豐厚，有能力將利潤轉移給上市公司。

    有一段時間，漢能薄膜發電業務爆發性增長，大單不斷，利潤突飛猛進，空頭們紛紛爆倉，老板一度成為中國首富。但到了2015年5月，暴跌終于來了。

    輸送利益給上市公司，之所以不好，是因為夸大了上市公司的盈利能力，投資者就好像買了一個周身造假的新娘。即使增長也是偽增長。

    A股有太多公司，是靠關聯方甚至政府輸血維持下來，每到第四季度這種情況就特別常見，有地方政府甚至會給一家民營企業數億元用于保殼。

    此外，可以看到很多業績很好的公司，很少有關聯交易，各種業務分隔也很清楚，這就是企業的邊界，尤其是股權關系算的很明白，不至于通過關聯交易來回轉移利潤，華為任正非經常強調“力出九孔，利出一孔”，就是這個原因。

    為上市公司輸送利益，是違背人性的行為，把自己的利益拱手讓給他人，一定是有更大的企圖。

    （作者系證券時報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