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時約5年，2018年6月1日A股234只股票終于被正式納入了MSCI新興市場指數(shù)。A股被納入MSCI指數(shù)將采用兩步走的安排：第一步是6月1日A股正式納入MSCI新興市場指數(shù)，權重為2.5%；第二步是9月3日將權重提升至5%。MSCI指數(shù)納入A股代表著中國資本市場的開放進一步深化，中國金融市場與國際金融市場的互動、互聯(lián)、互通不斷深化，資本市場開放將開啟新歷程，這是一個值得祝賀的事情。

    A股被納入MSCI指數(shù)是一個瓜熟蒂落的過程，不應妄自菲薄，亦不能沾沾自喜。一是代表性。隨著中國經(jīng)濟總量的提高，中國A股市場已是全球第二大股票市場，包括A股市場在內(nèi)的中國金融市場在全球市場體系中的作用不斷提高，任何一個將中國市場刨除在外的指標體系可能都不是完善的指標體系。與2016年10月1日人民幣正式納入國際貨幣基金特別提款權貨幣籃子相似，中國金融市場的重要性和代表性在提高。

    二是事實性。在QFII、QDII和RQFII等制度安排之后，中國又先后實施了滬港通、深港通、債券通等，不久還可能實現(xiàn)滬倫通，中國資本市場對外開放、與國際市場互動水平日益深化。A股納入MSCI指數(shù)代表市場開放的事實得到國際社會的認同。

    三是差異性。從2013年6月A股納入MSCI新興市場指數(shù)的全球征詢開啟，MSCI堅持其“新興市場標準”來考評A股，遺憾的是A股市場多次不達標。直至2018年，A股市場才被納入到該指數(shù)之中。這個過程實際上是共同標準與個體差異的博弈，時至今日，共同見證的是“相向而行”的結果。

    A股被納入MSCI指數(shù)可以邊際改善A股市場的外部資金來源和市場微觀結構。一方面，A股被納入MSCI指數(shù)之后，最為直接的結果是國際投資者對于A股的投資將會更加直接，比如被動型指數(shù)基金將投資指數(shù)中的股票籃子，主動型投資者亦將逐步加大對A股市場的投資。另一方面，國外證券投資者主要是機構投資者，國內(nèi)以個人投資者為主導的股票市場投資者結構將會逐步變化，市場微觀結構將得以優(yōu)化。不過，由于A股在MSCI新興市場指數(shù)中的權重較低，外部機構投資者很多可以且已通過QFII、滬港通、深港通等機制投資A股，外部資金流入和微觀市場結構改善是一個漸進的過程。

    比起A股被納入MSCI指數(shù)這一“標志性”事件而言，市場功能的建設和發(fā)揮更加重要，這需要重點解決中國市場特殊性約束與國際市場普遍性功能的匹配。真正重要的是投資過程的實現(xiàn)以及市場功能的發(fā)揮，這涉及兩個問題：一是A股需要適應國際金融體系的普遍性；二是國際投資者需要適應中國資本市場體系的特殊性。從市場普遍性功能出發(fā)，核心的要素是三個：一是投資標的可得性；二是交易結算順暢性；三是投資風險可控性。中國市場體系特殊性在于中國存在資本項目管制。

    中國資本市場特殊性約束可能妨礙國際市場普遍性功能的實現(xiàn)。雖然中國設有QFII機制，但投資資格與投資額度的審批使得A股投資實現(xiàn)較難，這實際上是投資可得性問題。隨著滬港通和深港通的實施，國際投資者可以通過香港借助滬港通、深港通來實現(xiàn)對A股的投資，投資可得性得以提高。但是，這仍然有兩個技術性問題：一是陸股通股票池與MSCI指數(shù)股票池的匹配性，理論上MSCI指數(shù)股票池不一定都是陸股通品種。二是陸股通額度限制與現(xiàn)實投資額度的差異性，理論上就存在超過一定額度后的交易難以進行的可能性。當然，與中國資本市場堅定開放的趨勢相比，這些技術問題都不是真正的問題，但需要注意其對市場功能發(fā)揮的基礎性約束。

    一個更加值得深入思考的問題是A股納入MSCI指數(shù)后，中國是否應該加快資本項目自由化進程？不管是人民幣納入特別提款權貨幣籃子，還是A股納入MSCI新興市場指數(shù)，其中核心的“自由使用貨幣標準”和“新興市場平均標準”與中國資本項目管制具有直接且關鍵的聯(lián)系。本質(zhì)上，中國資本項目管制是人民幣納入特別提款權貨幣籃子以及A股納入MSCI指數(shù)的“絆腳石”。

    資本項目開放是中國與世界經(jīng)濟互動的長期目標，但是，不管是人民幣納入特別提款權貨幣籃子還是A股納入MSCI指數(shù)都不應該成為加速資本項目自由化進程的“催化劑”。過去2-3年，國內(nèi)和國際金融市場波動加劇，短期跨境資本流動規(guī)模上升，跨境資本流動雙向頻繁化成為主導趨勢，尤其美國政策外溢效益十分顯著。在國內(nèi)金融要素定價機制彈性不夠充分、金融市場廣度深度有待深化的情況下，保持資本項目的審慎管理對于防范內(nèi)外共振的潛在系統(tǒng)性風險是一種基礎保障。

    “打鐵還需自身硬”，完善包括股票市場在內(nèi)的國內(nèi)金融市場體系，健全金融要素定價機制是中國金融體系重要的“家庭作業(yè)”。國債收益率曲線建設、利率市場化和匯率市場化需要加速推進，包括資本市場在內(nèi)的金融市場開放、資本項目自由化和人民幣國際化需要統(tǒng)籌進行，體制機制改革和法律制度建設應加快匹配。